第十七章 日出西边雨
长绊楚云深
玉持心
“可惜,我山庄之内见过此女之人,并无擅长画工者,怕是无法准确描述与你了。”
萧璧凌反复想着这句话,心中愈觉怅然,等他回到客舍时,见房门虚掩着,推开一看,却听到萧元祺平静的话音:“回来了?”
“……爹?”萧璧凌望见坐在桌旁的父亲,不觉一愣。
直至今日,他都未能习惯与之独处,是以踟蹰了片刻,方才走上前去,在萧元祺身旁坐下。
“方才没见到你,是去哪了?”萧元祺问道。
“出去……走走。”萧璧凌说完,才想起去找被那剩下的半碗汤饼,却发觉桌面干干净净,根本找不着那汤碗的影子。
谁会把饭吃到一半又突发奇想出去散步?也不知,那个面碗究竟是几时被收的,萧元祺又有没有看见。
“你回来也有些时日了,在为父面前,怎还如此拘谨?”萧元祺说这话的表情、口气,完全就是寻常人家里,关心儿子的慈父模样,“到底是这些年对你亏欠太多,骨肉至亲也这般生分,以至到了如今,都不曾听你提过这些年的遭遇。”
萧璧凌听到这话,忽然便觉鼻腔隐隐有些泛酸。
他幼年便已知晓自己生来的“意义”,从自我怀疑到对命运的无力,对于父母亲情的向往,也渐渐成为绝望,最终沉入漫无边际的迷惘。
人总是对于不曾拥有之物,怀着浓烈的渴望,而这渴望之中,又夹杂着理智所带来的厌憎与惶恐。
可他也十分清楚,萧元祺对他再如何关心,也自有着另一分打算。
若此子不肖,真惹了什么不该惹的劳什子,或是将连累飞云居名誉受损,将之视如鸡肋弃之,又有何不可呢?
“我从未违背道义行事。”萧璧凌淡淡回应。
“若早知今日,当年就该将你留在身边。”萧元祺叹道,“也免得如今相对,这般疏离。”
“您多虑了,”萧璧凌笑道,“我身为人子,却从未尽孝道,如今惹来一身麻烦,父亲也未怪罪,还为我频繁奔波,又怎能说是您亏欠我?”
说这话时,他心中越发觉得酸楚,想着自己漂泊多年,终而落叶归根,却还要去猜测,对面这个不论从名义还是血缘上,都应当称之为父亲的人,眼下所表现出的一切,究竟是真心,还是虚情假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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