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们那个年代的人,要是被丈夫给休了,少不了要被人戳脊梁骨的,奶奶年纪大了,没折腾的勇气,也不像现在,你们这些年轻的女孩子都很勇敢,也有主见……”夏奶奶感慨道。

    对于爷爷,夏小萌是有记忆的。

    爷爷在她八岁的时候去世,印象中是个脾气很不好的老头,总是对奶奶颐指气使,心情不好的时候,奶奶是他发泄情绪的工具,挨打也是家常便饭。

    七岁那年,有一回她不小心打碎了家里的碗,夏浩在旁边起哄,爷爷和爸爸要教训她,是奶奶死死将她护住,不肯让他们动手,也是记忆里奶奶少有的反抗,才让她幸免一顿毒打。

    夏小萌听着心酸,把头轻轻靠在奶奶身边,不动声色抹掉眼角的泪。

    “家里条件不好你是知道的,当时因为你是女孩子的缘故,你爸和你爷爷提出来要把你送人,你妈妈以死相逼威胁,好说歹说这才把你留下。”

    夏奶奶叹口气,“你妈妈比你爸有学问,有了你,她也看清了这个家,不肯答应你爸再生一个,害怕自己将来又生一个女儿,在这个家不仅保护不了自己,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,谁想到,你爸背着她去找了个做那种工作的女人,还把人家的肚子给搞大了……”

    所以说,她跟夏浩不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,而是同父异母!

    她以前浑然不知,哪里能料到自己的原生家庭这么狗血。

    “那女人找上门来,你妈妈知道这件事后,心灰意冷,觉得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,坚决要离婚把你带走,你爷爷觉得离婚这事儿丢人,会让你爸将来都抬不起头,就威胁你妈妈净身出户,并且以后再也不能见你,否则就把你从这个家里送走,让她一辈子也别想知道你的下落,所以,欢欢,别记恨你妈妈,不是她不爱你,是夏家对不起她在先,才酿成这样的局面。”

    不知道这些事之前,夏小萌可能还会觉得,秦惠这么多年对她不管不顾,是在安心做顾家的富太太。

    现在从奶奶口中得知当年的情况,她又没法评判秦惠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了。

    “其实这些年,你妈妈一直有跟我联系着,还寄了不少你的生活费硬让我收下,我也会给她寄一些你的照片,你长大后,她不用担心你爸再拿把你送走的事来威胁她,却又愧疚这些年没在你身边,怕你不愿意跟她相认,她也就只默默关注你,从没想打扰你的生活。”

    “欢欢,奶奶可能不行了,可我还放心不下我的欢欢,还没有看着你成家呢,也没有看着你找到自己真正合适的人……”奶奶也忍不住潸然泪下。

    之前奶奶很看好陆让跟夏小萌,可直到夏小萌试探着说可能不会跟陆让在一起,前些天又有人来闹事,夏奶奶就是再糊涂,也捋清楚很多事。

    “欢欢,如果奶奶挺不住走了,就多跟你妈妈联系吧,你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,她不会亏待你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祖孙俩也不知道聊了多久。

    直到夏振华来医院,看到老母亲醒来,泪眼婆娑,“妈,还好你醒了,我还以为自己要没妈了……”

    想到夏振华以前的所作所为,夏小萌对他说的话将信将疑,悄悄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人又不是只有黑白两色,可能夏振华也真的会对夏奶奶有不舍。

    正如夏小萌之前预料的那般,奶奶的情况是回光返照。

    当天下午,跟父女俩交代完后事,夏奶奶要夏振华答应她,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,如果夏小萌不愿意,夏振华不能以亲情来要挟她。

    夏小萌没想到奶奶会留下这样的要求,心里涌入一阵酸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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